【昊磊】即春谣
萧平旌X飞流
萧平旌和他小叔叔飞流第一次见面时闹的不怎么愉快，那时萧平旌已经十七，个头比飞流高出很多。蔺晨带着飞流来金陵城游玩，在长林王府住了好几天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，萧平旌和飞流相识。飞流对萧平旌刚开始其实不怎么喜欢，因为萧平旌和蔺晨一样喜欢捉弄他。
萧平旌自小顽劣，整日里飞檐走壁没个消停的时候，为此萧庭生没少教训他，但每次萧平旌就当耳旁风，过了几天还会再犯。蔺晨和飞流对长林王府来说不止是很重要的客人，还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，尤其是飞流，萧庭生到现在都还留着那件金丝软甲。
飞流个头还是那么点，长不大也不老，蔺晨猜测这可能和他儿时所中的毒有关。萧平旌回来时就看见屋檐上躺着的小小身影，少年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中，闭着眼睛，枕着双臂似乎睡着。萧平旌挑眉，本想小心翼翼的靠近，飞流却很警觉的睁开眼睛，看着眼睛飞上屋檐另一端的人。
飞流皱眉，眼底有着不喜，蓦地起身跃向另一座屋檐。萧平旌一脸果然如此，自从第一次见面他捉弄飞流之后，飞流就再也没理过他，现在是见了他就跑，能离多远离多远。飞流就想睡个安稳觉而已，刚要躺下萧平旌又飞过来了，还冲他傻笑。飞流心底不悦，只觉得这人就是个傻子。
飞流也不打算睡了，跃下屋檐轻松落地，向屋里走去。蔺晨正在屋里和萧庭生饮茶说事，萧平章也在旁边静静听着。蔺晨看到飞流一脸不高兴的走进来，不知谁惹了他，直到发现后面跟过来的萧平旌，顿时明白了。
蔺晨看向自家徒儿：“你又捉弄飞流了？”。
萧平旌着实冤枉，他解释了一番刚才的事情，飞流还是不愿理他，怎么接近都不行，就好像他是瘟神一样。蔺晨看向飞流，少年盘腿坐下，什么也不做，就那么坐着，还撅着嘴。萧平旌走向自家大哥坐在他旁边，也觉得委屈，眼睛却还一直盯着飞流。
“若不是你捉弄飞流，他会讨厌你？”。蔺晨说的义正言辞，那语气就好像他从来没欺负过飞流一样。
萧平旌知道是他不对，他也已经道过歉了，可飞流就是不肯原谅他。蔺晨见他盯着飞流的眼神专注又热切，也不知起了什么心思，道：“飞流，你不是最喜欢吃桂花饼吗？让平旌带你去买”。
飞流听见桂花饼眼睛都亮了，萧平旌愣住，看着自家师傅戏谑的眼神，顿时明白他是在给自己找机会和飞流亲近，忙点头：“对对对，我知道有家桂花饼可好吃了，我带你去吃，怎么样？”。
飞流迅速站起来：“要吃！”。
萧平旌也跟着起身，想要去拉飞流的手，但被飞流躲开。飞流不喜和还不熟悉的人接触，如果不是为了桂花饼恐怕也不会答应，萧平旌心里很清楚这一点，有些懊恼自己太心急了，还是等飞流不至于那么讨厌他再拉手也不迟。
金陵城的街市很是热闹，各种杂耍和琳琅满目的小摊看的飞流眼花缭乱，对萧平旌捉弄他的那股闷气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，现下就和脱了缰的野马一样这里看看那里瞅瞅。被他丢在身后的萧平旌眼神无奈又宠溺，他这个小叔叔的脾气和三四岁的小孩儿一样，来的快去的也快。
发现飞流忽然站在一处小摊前不动了，萧平旌疑惑的走过去：“怎么了？”。
却见飞流盯着摊上的某个木雕小人看的入神，萧平旌心思一动，知道飞流肯定是喜欢这个，拿过木人也不问价直接给了银钱。萧平旌将木雕递给飞流，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，道：“要不要？”。
飞流忙接过木雕揣在怀里爱不释手起来，萧平旌第一次见到飞流笑，少年不笑时如寒山料峭，精致的眉眼都是冷的，此刻笑起来竟是那样的明媚绚烂，仿佛能融化冰雪一般。萧平旌看着飞流笑盈盈的模样，有看了看他怀里的木雕小人，实在是看不出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，如果飞流喜欢他可以亲手给他雕好几个。
回王府的路上，萧平旌跟在飞流身后，拿着几提油纸包起来的桂花饼，觉得他师傅说飞流最喜欢的东西是桂花饼肯定是假的，从买了桂花饼飞流就没看过一眼，所以的注意力都在那个木雕小人身上，明明只是块木头，飞流怎么就那么喜欢？
蔺晨见他们俩回来本来还面带笑容，但是在看到飞流怀里的木雕小人时敛了笑，飞流兴冲冲的把木雕小人拿给蔺晨看。少年面若桃花，眼眸如点墨般，还是从前那般模样，此时此刻他拿着木雕想给蔺晨看，笑的好看极了：“…苏哥哥……”。
蔺晨看着木雕小人，半晌后才颤巍巍的接过，眼中是深深的怀念。萧平旌在自家师傅和飞流之间来回看，不明白突然这是怎么了，他总觉得自家师傅似乎看起来……很哀伤？可飞流却是那么的高兴，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。
蔺晨握着木雕小人的手越来越用力，也许是想到了以前发生的事，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慢慢加重了力道，直到听见有什么裂开的声响，蔺晨才回过神，木雕小人的脸已经有了裂缝。
“苏哥哥！！”。飞流猛地喊道，一把夺过木雕小人一遍遍抚着那些裂缝，急的不知所措，眼底溢满了水光，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。
蔺晨见他用袖子擦着裂缝，似乎以为这样就能让木雕复原，他狠了狠心，突然道：“飞流，你苏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，他死了，他不会再回来了”。
飞流一瞬愣住，傻傻的看着蔺晨，眼中迅速积聚雾气，他像是失魂一般：”……苏哥哥……不要飞流了”。
“对，他不要你了”。蔺晨心疼，可他也只能这么做，过了这么多年，飞流还是不相信他的苏哥哥已经不会回来了，他总觉得那个人还会回来，可除了飞流以外所有人都知道，梅长苏再也回不来了。
飞流手里的木雕掉地，他哭着吼道：“骗子！”。
“飞流！”。萧平旌甚至来不及拉住他。
蔺晨望着飞流跑出去的身影，叹了口气，捡起木雕小人。萧平旌不明白，他问自家师傅，究竟谁是苏哥哥，飞流为什么会哭。蔺晨望着院子里摇摇晃晃的翠竹，似乎忆起了久远的事情，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对任何人讲起那些往事了。
飞流没跑远，就躲在墙角，萧平旌找到他时看见他正在抹眼泪，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心疼，他心疼飞流，他不知道那位苏先生是怎么舍得丢下少年离去的。萧平旌慢慢走过去蹲在飞流面前，他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，他只能捧着飞流的脸为他擦去那些泪痕，把少年抱进怀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。
经此一遭，飞流对萧平旌也不再是冷冰冰的态度了，如果现在萧平旌主动找他，他不会转身就跑走。萧平旌望着躺在屋檐上的少年，眼底划过一丝笑意，一跃而上，飞流的听觉素来灵敏，睁开眼睛就看见萧平旌的身影。两人紧挨着坐，萧平旌偷偷看了眼旁边的飞流，将藏在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。
飞流眼睛一亮：“…苏哥哥……”。
萧平旌照着原样重新雕了一个，看到飞流开心的模样，他自己也觉得高兴，但那种高兴似乎又有些不太一样。飞流抱着木雕爱不释手，喜爱之情毫不掩饰，萧平旌见他只顾着木雕，根本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，一时心情有些烦闷，但他又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。
这种感觉让他接连几天都夜不能寐，萧平章和妻子蒙浅雪见他脸色一天天憔悴，问他究竟是有烦心事，萧平旌最终还是说了，再者他也可以问问自家大哥大嫂他到底怎么了！等他问出口，夫妻俩个俱是沉默，最终还是由蒙浅雪把话挑明。
“平旌，你该不会是……喜欢上飞流了吧？”。
萧平旌浑身一震，他……喜欢飞流？
谈话到此为止，萧平旌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去，等他站在屋外，看见的是飞流抱着那个木雕睡着的样子，少年嘟着嘴，长发落在颈侧，衬托的那张脸愈发白皙如玉。萧平旌突然感到一阵失落，就算飞流现在对他不再不理不睬，可自己在飞流心里根本不算重要。
飞流感觉到露骨的目光，猛地睁开眼睛，看到萧平旌站在屋外，立刻起身不睡了，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扑向他。飞流抓着萧平旌的袖子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：“平旌……出去玩…”。
他看着飞流清澈的眼睛，心头的失落忽然奇异般的消散。萧平旌仔细想了想，他并不奢求可以取代那位苏先生在飞流心里的位置，但只要飞流心里能有他一点位置就足够了，哪怕一丁点就行。
伸手揉了揉飞流的头发，他笑道：“好！”。
当天晚上萧平旌没睡，左手拿着木头，右手拿着刻刀不知在雕什么，桌上全是木屑，院子里漆黑一片，只能看见萧平旌的屋子里还亮着灯火。飞流清晨刚睡醒就看见床头多了个小木人，他眨了眨眼睛好奇的拿过。
晌午用饭时萧平章眼尖的看见了自家兄弟手上的伤痕，似乎是被什么划伤的，萧平旌挠挠头讪讪的笑：“我没事！”。后来看见飞流怀里多了个木雕，他这才明白，心想看来自家兄弟这回是来真的了。
飞流抱着木雕几乎不离手，去哪都要带着，蔺晨见他不知从哪里多了个木雕，接过看了看，总觉得这人越看越熟悉，似乎见过。萧平旌前日答应带飞流出去玩，很快就来了，蔺晨终于明白这木雕长的像谁了，他那个傻徒弟萧平旌。
飞流欢欢喜喜的拿着木雕向他跑去，萧平旌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离开。蔺晨觉得事有蹊跷，飞流什么时候允许平旌握他手了？萧平旌这几天可是不遗余力的想要和飞流亲近，而这结果也如他所愿，飞流和他越来越熟，现在都会对他撒娇了。
萧平旌看见飞流抱着他的木雕不放手，另一只手却还拿着他苏哥哥的木雕，忍着心底的不快，他想着还是慢慢来吧！毕竟那位苏先生在飞流心里的位置无人可撼动。飞流坐在台阶上玩木雕，萧平旌在旁边看着：“飞流…”。
飞流抬头看着他，星眸璀璨。萧平旌望着他的木雕，问了：“你是喜欢这个呢！还是喜欢那个”。
这个是他，那个是苏先生。
飞流低头看着木雕眨眨眼睛：“喜欢…苏哥哥”。
萧平旌看起来有点强颜欢笑，笑了笑不说话。
飞流见他转头，不知道在想什么，看了他好久忽然道：“平旌…喜欢…”。
心头一颤，紧接着是狂喜，萧平旌觉得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，飞流本来就不懂什么情爱之事，他这样就有些强人所难了。叹了口气，萧平旌看向他笑道：“有多喜欢？”。
飞流望着他的眼睛：“…喜欢…”。
萧平旌忽然凑过去，在飞流唇角轻轻啄了一下，又道：“是这种喜欢？”。
飞流不懂，但这也掩饰不了他通红的耳朵，然后就是很长时间的沉默。萧平旌本就不抱什么希望了，飞流不懂没关系，他懂就可以了。而下一刻飞流忽然主动靠近他，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也轻轻啄了下他的唇角：“平旌……喜欢…”。
萧平旌蓦地愣住，望着飞流红彤彤的耳朵，和紧张的表情，眼底一瞬柔和。后来，蔺晨回了琅琊阁，而飞流却没有和他回去，蔺晨把他留在了长林王府，也许他看出萧平旌对飞流的心思，所以就没有带走他。
临走时他叮嘱萧平旌要好好照顾飞流，还摸了摸飞流的头发，飞流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。站在城门口握紧飞流的手，萧平旌看着自家师傅的马车渐行渐远，忽然道：“飞流……”。
飞流抬头，萧平旌良久才道：“想吃桂花饼吗？”。
“想吃！”。
萧平旌牵着他回去，路过卖桂花饼的小摊时给他买了很多。再后来长林王府办喜事，蔺晨没能来金陵城，却托人送了件东西给自家徒弟，传话的人只说是给飞流吃的。两个月后萧平旌亲自带着飞流去琅琊阁致谢，飞流的毒已经解了。
蔺晨看着飞流活蹦乱跳，四处抓信鸽的活泼样，捻着胡须笑道：“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”。
萧平旌看着屋外的飞流，眼神宠溺：“我打算带着飞流隐居，他想去什么地方，我就带他去什么地方”。
拜别蔺晨，萧平旌便带着飞流离开。
山脚下，萧平旌手执缰绳，将飞流圈在怀中，问他想去哪里。飞流靠在他怀里，望着天边飞过的一排大雁，指着。萧平旌蓦地笑了：“好，那我们就跟着大雁走”。反正只要有飞流在身边，去哪里都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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